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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電影已經很危險了么?至少從目前內地電影市場欣欣向榮的情況來看,這未免有點杞人憂天。商業電影之路越走越遠,上市公司為主的市場化運作日益成熟,新興導演們在國際上頻頻獲獎……每年400多部電影的產出,使很多人認為這一行業已經成為中國最具實力的創意型文化產業。盡管有人依然在嚷著電影需要多元化發展,呼吁大家給文藝片更多的關注,但這種聲音在很多人看來,不過是文藝片導演為自己爭取利益的一種手段而已。
但是,來自臺灣的導演們卻給了我們一個很不同的答案。在他們看來,中國電影現在的問題很嚴重。因為市場本身需要人的支撐,而諸多年輕導演的培養,內地與當年的臺灣一樣,都面臨著手段單一的窘境。臺灣的年輕導演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只能拍攝文藝片,導致他們對商業大片的操作無比陌生;而內地過分商業化的電影市場,同樣壓制了后進導演們的生存空間。幸好,現在內地的市場遠未成熟,以臺灣電影三十年曲折發展的經歷為鑒,真正做到文藝片和商業片齊頭并進多元發展,我們還有很大的改進可能。
“藝術化過剩”導致臺灣電影的沒落
如今提到臺灣電影,我們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文藝化的圈子。臺灣電影之所以如此,不能不提的一個人是瓊瑤。正是因為瓊瑤劇在上世紀70年代在寶島的風行,使得臺灣電影開始“軟化”。但在1982年以《光陰的故事》為代表的新浪潮電影躍上銀幕之后,我們依然發現,由瓊瑤而始、在李行的鄉土電影中被異化的這種文藝氣息并沒有消亡,反而變得越發濃厚。而同樣在這一時段,由于《一個問題學生》之類的電影走紅,使得學生題材電影被捧到頂峰,也直接導致了小成本電影的風行和普及。所以,如果說追根溯源的話,臺灣電影如今淪為這種“無娛樂,無商業,藝術為尊,小成本至上”的境地,其“罪魁禍首”一是瓊瑤,另一個就是學生電影。
當然,臺灣電影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有一個問題不能不談,就是新浪潮之后臺灣導演們的“異化”。我們不能否認臺灣導演中出現了多位藝術大師,但也正是因為大師對于“藝術”的追求,才導致諸多的追隨者開始偏愛影片的獲獎,進而導致對觀眾基本娛樂需求的忽略。侯孝賢就承認,在他和楊德昌等人成名之后,太多藝術學校的學生都持有這樣的觀念:拍藝術電影才算是電影,而迎合觀眾去拍攝一些東西,絕對就是垃圾。這樣的結果,就是一味討好觀眾的朱延平被當作異類,而各種實驗性文藝片蜂擁至影院,直接導致了觀眾們的乏味。更深的惡果,就是現在的導演們,雖然有心想迎合觀眾來拍攝一些電影,但卻悲哀地發現,不論如何去結構故事,其骨子里的那種文藝腔已經無法去掉了。
內地電影要多元化,要當心導演斷檔
內地觀眾接觸到臺灣電影,大多是在1983年的《龍的傳人》。但是,我們對臺灣的電影記憶,也只能停留在上世紀80年代了。實際上大陸現在的導演們面臨著90年代的臺灣電影相同的困境:成名導演,投資商趨之若鶩,而一大批新導演卻無人問津。
好在,大陸的電影人已經有所警覺,最近幾年CCTV6每年都會撥出巨資扶持新導演拍攝電視電影,其他一些影人前輩所建立的基金會等也幫扶了一批新導演,這使得大陸新一代導演們依然有挑起大梁的可能。只是,我們依然擔憂另一種問題的出現:臺灣導演們只能用小成本電影練手,但這種文藝片拍攝時間長了,使得他們對商業電影已經有些陌生。大陸呢?目前為止,除了寧浩之外,我們只見到了一個陸川勉強算是從文藝片轉型成功,包括賈樟柯、王小帥在內的一大批第六代導演旗手們,依然堅守在文藝片的體系之內。
王小帥的呼吁當然有他的道理,因為就現在來看,中國電影產業的主流已經演變成上市公司。民營公司華誼已經在創業板登陸,同為民營的橙天在收購嘉禾公司后也已經在香港借殼上市,而諸如中影、上影之類的國有電影集團,同樣在緊鑼密鼓地籌劃著從股市圈錢。
對于為數眾多的中國導演而言,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上市公司的業績需求,使得他們不可能拿出贏利的資金供新導演們進行嘗試,基于同樣的理由,擁有無數夢想的新導演,也只能根據公司的要求來拍攝一批批就當前來看“很賺錢”的電影。這是商業基礎下的電影不可避免的一個世界性的悲哀。在好萊塢,像斯皮爾博格這樣有才華的導演,也只能在成名多年之后才將自己童年夢想中的故事搬上銀幕,而像喬治·盧卡斯那樣,一出手就是《星球大戰》這樣的巨制,在現在看來已經基本沒有可能。
在談到臺灣電影的悲哀之路時,戴立忍說很多導演拍文藝片拍久了,已經不會拍特別商業的電影。在談到香港電影的沒落時,很多導演都在哀嘆,是上世紀末的同質化的粗制濫造讓很多導演喪失了想象力。現在看起來,內地導演既面臨著臺灣導演的問題,也面臨著香港導演的問題。在這樣的環境下,期待著冒出新的馮小剛很困難,而在市場化的背景下,冒出一個新的賈樟柯同樣也很困難。
記者鄭照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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