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地的農民工最為純粹,力工、鋼筋工、瓦匠等,無論是勞動強度還是勞動時間上,他們都付出得最多。長春市的農民工大多來自雙陽、德惠、榆樹、農安、九臺等周邊縣市區的農村,小的十八九歲,大的五六十歲,而35歲至45歲是這一群體的“中堅力量”。
6月20日至7月8日,記者走訪了寬城區、凈月開發區等地的10多個建筑工地,采訪了百余名男性農民工,并對其中50人進行了農民工性生活抽樣問卷調查,有2成農民工坦陳自己曾找過“小姐”。
一次調查
2成找過“小姐”
在調查中,記者發現長期缺乏性生活,使很多農民工產生了不良的心理狀況。在50個填寫調查問卷對象中,70%的農民工對此感到非常郁悶,其中9人感到非常煩躁、3人萎靡不振、5人心神不寧、8人為此出現性幻想。在回答“當看到大街上情侶們親密地走在一起時,您有何感受”時,大多數農民工表示會對親密的情侶投去羨慕的目光,也有人表示看到這樣的情景感到心酸,還有少數人對此感到嫉妒和難受。對于解決性需求,70%的農民工采取了“自我壓抑”;20%的農民工坦陳自己曾找過“小姐”。60%的農民工希望家屬來工地探親。
一位31歲的農民工向記者吐露了心聲:每次上街看見美女想打招呼認識,卻又怕人家誤會。這令他很苦惱。他說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肯定很想過正常的性生活。由于長年在外打工,常有找“小姐”的念頭。“男人嘛,總會想的,但哪有錢啊?”受經濟條件影響,他說從沒找過小姐。每當想老婆想得受不了了,他就去沖冷水澡,或者手淫自己解決。
拼命控制自己
41歲的老馬在完成調查后與記者攀談起來,他說他和大多數農民工一樣,生活單調,除干活以外就是吃飯、睡覺,由于勞動強度很大,收了工就只想睡覺。雖然性是人的本能,但在這種狀況下哪有心情想呀,累了倒頭便睡。
他不諱言經常有與街上女性發生性關系的沖動,甚至產生過半夜出去攔個女人強奸的想法,但他知道那是犯法的,只有拼命控制自己。“干了一天活,累啊,晚上就想睡覺。有的時候再喝點酒,既解乏,又能早點睡覺,睡著就好了。”
在工地里,有幾個瓦匠被工人們羨慕得不行,因為他們有特別“照顧”。他們在開工前,就已經和老板談好了,即使錢少點兒,一個月也得回兩次家。與那幾個瓦匠相比,今年43歲的老黃就沒有那么幸福了。他是一名力工,父母、老婆、孩子都在榆樹農村老家,他已經在外打工20個年頭了。“每年出來干活,只有農忙的時候才能回去。這次出來3個多月了,一次家都沒回呢。”
有的找“相好的”
記者問是否有人通過找“小姐”來解決性生活時,他們一陣哄笑。“你采訪他吧,他是個老光棍,掙點錢就去找‘小姐’。”工友們毫不忌諱地說。他們說的是老李,今年45歲,在工地里當電工。他結過婚,不過在15年前已經離了。老李說:“不能開工時,我洗個澡,換上干凈一點的衣服,出去溜達溜達,有女人答話,就解決一下。”他告訴記者,工地里跟他一樣找“小姐”的人很多,有的還找個“相好的”。
提到找“小姐”,工人們都搶著“報料”。19歲的小徐來自農安縣,今年是他來凈月這個工地干活的第二年。去年夏天的一個晚上,干完一天活后,大家都渾身臭汗,便有人建議到工地附近的一家小浴池去洗澡,他們把小徐也拽去了。小徐洗完澡出來,找不到同來的工友,只好在休息大廳等。這時過來一名穿著浴袍的中年女子,跟小徐攀談起來。知道小徐的情況后,女子告訴小徐說他的工友都上樓了,可以帶他上去找。上樓后,這名女子卻把小徐領進了一個包房,并把自己的衣服脫光了,接著開始脫小徐的衣服。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小徐不知所措。女子說,他的工友都去找“小姐”做那個事情了,看他年輕,沒有過性生活,打算免費幫他解決。在女子的不斷挑逗下,小徐終于沒有控制住自己,跟她發生了性關系。事后,那名女子不但沒有向他要錢,還給了他一個“紅包”,里面是6塊錢。
上網聊天瀏覽激情美女寫真
25歲的小劉是德惠市人,厚厚的嘴唇,絳紫色的雙頰,一臉農家孩子的質樸憨厚。在外打工的幾年時間,他從一個普通的力工熬到力工班組長。
雖然干完一天活,已經十分疲憊,但是年輕力壯的小劉卻有著過剩的精力,于是和他同樣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們會常常聚集在一起,以他們的方式消磨時光。開始時大伙只是打打撲克,輸贏并不大,后來有人玩膩了,提議去上網。
網吧距工地并不近,一個來回大約有3公里。用了不到1個月的時間,小劉學會了上網,學會了和素不相識的陌生女生談天說地,學會了瀏覽充斥著激情美女寫真的網頁。“不少城里人對農民工有偏見,瞧不起我們。”小劉對這些早已有所感受,所以他在網絡這個虛擬的世界里,從來不向對方表白自己的身份。“通過上網,我知道了不少關于男女之間的事情。真想在那上面認識個對象,可就怕人家知道我是一個干體力活的不干啊。”
從未談過戀愛的小劉充滿了對愛情的渴望,可對未來的婚姻伴侶他卻迷茫得很。被問及是否有過性生活,小劉一臉憨笑,閉口不答。
一種現象
農民工成性病艾滋病高危人群
幾乎每個建筑工地都有農民工因為“性壓抑”太久得不到解決,而出去找“小姐”。40多歲的老李告訴記者,去年他呆的那個工地去過一些人,給他們發安全套。“我多要了幾個,回到工棚就被幾個小伙子給搶跑了。”
“我也不認得幾個字,就聽他們在那兒念什么說明。后來我找個沒人的地方,照著他們說的方法戴上了,自己解決了一下。”說完老李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
長春市衛生局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工作人員表示,農民工已成為性病、艾滋病傳播的高危人群,農民工的性生活情況引起了相關部門的重視。雖然農民工找“小姐”是違法的,但是從人文關懷的角度出發,他們多次走進工地為農民工發放安全套,宣傳預防性病、艾滋病的知識。
去年10月18日,在省文化活動中心,他們聯合其他部門,為1500名農民工現場宣傳和講解性病、艾滋病的預防知識,并發放了4000只安全套。今年3月24日,他們走進汽車產業開發區的一家工地,向農民工發放1500只安全套。
幾種觀點
有市民理解農民工找“小姐”
記者就農民工的生存狀況隨機采訪了一些長春市民,提到這個話題很多人都感到“難以啟齒”,多數人選擇一笑了之,隨即走開。
市民楊先生說,農民工為長春的建設作出了不小貢獻。
臟活、累活都是他們干的,勞動強度之大幾乎是每個城里人都無法承受的,但是他們掙的工錢卻不多。而且他們長年在外打工,幾個月也回不了一趟家,他們的性生活自然無法解決。“他們找‘小姐’我個人能理解,城里人還有找的呢,農民工為什么不能解決自己的生理需要呢?”
工頭認為建“夫妻房”不現實
寬城區一個工地的工頭告訴記者,農民工出來打工就是干活、掙錢。由于長期出門在外,而且他們的工作環境根本不能給予他們更多的精神追求,更別說性追求了。“像我們這樣的大型工地,從開春到下雪,一個工期下來起碼七八個月以上,這期間,絕大多數農民工都沒有性生活。”
他聽說過南方一些大城市有工地設立了“夫妻房”,但他覺得這個方式很難實現。“哪個工地都不愿意花這筆錢,再說就是給他們建成‘夫妻房’了,誰也不會讓自己的老婆大老遠地從老家趕來,就因為解決那點事。”
專家建議豐富農民工業余生活
吉林省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所長付誠說,政府幫農民工解決了工資拖欠的問題,保障了他們的物質生活。但作為城市的一個特殊群體,農民工的精神生活同樣需要關注,政府或社區應該多為農民工搞一些文化活動,這樣既能豐富他們的業余生活,也能分散他們對性需求的注意力。如果把他們的工作時間變成彈性的,有固定的休息期,農民工就可以回家解決生理需要。如果政府、公益性組織或者企業在工地設立“夫妻房”,也是解決農民工性生活的好辦法。
由于農民工的生活基本上是兩點一線,交際圈子小,很難接觸到其他群體,所以年輕農民工都找不到對象。社會應該給他們提供一個平臺,讓他們更多地接觸社會。(作者:蘇東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