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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理論上大腦是可以訓練的，但迄今對各類智力游戲軟件所做的科學對比試驗還遠遠不夠，其有效性未得到嚴格檢驗
★ 文/呂靜
你玩過一個叫做“觀鳥”的游戲嗎？在計算機屏幕中間的小白方塊里，會出現一個字母，與此同時，一只鳥會突然出現在屏幕上。你的任務是用鼠標點中鳥，然后在后面出現的幾個字母下面的空格里打上剛才顯現的字母。
“觀鳥游戲”是舊金山一個叫路莫斯(Lumos)的實驗室所開發的。這個游戲在可以免費試玩，游戲設計者認為，人類的大腦就像肌肉，可以鍛煉。動腦越多，智力就越強。
現在，已經有幾十家公司競相開發這類“訓練大腦”的游戲。市面上已有幾十個可供選擇的益智性游戲，還有大量開發智力的書籍雜志。最有名的要屬一個叫做“川島隆太教授大腦年齡”的錄像游戲，是由日本東北大學的神經科學家川島隆太設計的，該游戲在英國和澳大利亞的商品叫“大腦訓練”，其上有電影演員妮可·基德曼的簽名。
商用大腦訓練游戲已經出現了十幾年，但直到最近幾年才流行起來。按照《紐約時代》2007年11月公布的數字，2005年美國的大腦訓練市場為200萬美元，而到了2007年則激增到8000萬美元。這種指數型增長的催化劑可能正是2005年上市的游戲“大腦年齡”，這個在任天堂DS掌機上安裝的游戲也在世界范圍內賣出了1400萬份。花上20美元，當然還要花錢買個游戲機，每天集中注意力幾分鐘，就能“保證你絕大部分的大腦前額葉被調動起來”。
那么，大腦訓練到底值不值得我們普通人投資呢？
理論上的依據
每種訓練大腦的游戲在說辭上各自稍有不同，但總的來說，設計者會提出這類游戲的一兩個好處。不是增強諸如注意力、記憶力和信息處理速度等“正常大腦的功能”，就是將“減緩大腦隨年齡的增加而不可避免的功能下降”的速度。所有的公司都聲稱他們的程序是根據最新的科學研究證據而設計的。
目前并不缺乏某些認知功能是否可以通過訓練加強的研究，但是，還沒有人證明這些訓練程序和更聰明的大腦之間有某種聯系。“大腦年齡”游戲運用了像記憶力、注意力和快速信息處理這樣的認知技巧。就像所有的錄像游戲一樣，你玩得越多，就玩得越好。人們傳說，你提高的不僅是你對游戲上下文的熟練程度，在現實生活中運用這些技巧的能力也確實得到了提高。
這種說法很有意義。因為人們都知道在智力上保持活躍的老年人更能抵制認知能力下降和老年癡呆。很多科學研究也支持這種“用進廢退”的假說。如果這種練習對年老的人管用，那么是不是對我們每個人都有用呢？
從基礎研究的結論(理論上)看，很有可能的確如此。在過去的15年中，神經學家收集了諸如記憶力、注意力和信息處理速度等大量重要的認知功能可以被強化訓練的證據。這些訓練不僅可用在老年人，對年輕、健康的成年人也一樣有效。還有一些研究表明，挑戰大腦的某一特定部位，能夠促進這個區域的生長和發育。一個廣為流傳的例子就是倫敦出租車司機的大腦海馬異常地大，“海馬”是負責空間記憶的大腦區域，出租車司機經常圍著城市認路，他們具有發達的“海馬”在情理之中。
2006年，美國伯明翰阿拉巴馬大學由卡萊恩·保領導的一個小組出版了一項由美國政府資助的“用進廢退”假說的研究。在1998年到2004年間，他們讓1884名健康的成年人做了一個為時6周的設計用來強化訓練記憶力、推理能力和信息處理速度的項目。
訓練后對這些志愿者測試，研究人員發現這個項目不僅有效，而且增進了志愿者的概括能力，所做的記憶訓練對其他記憶任務也有顯著的促進作用，而且5年之后再次測驗還可以檢測到這種作用。這一研究成果發表在2006年《美國醫學會會刊》第296卷上。不過，還沒有證據表明這些訓練對真實世界中的活動有任何影響。這一研究報告的第一作者、賓夕法尼亞州大學州學院的謝麗·威利斯說：一些研究小組現在已經將大腦訓練項目的成果轉而應用在老年人的健腦上。
缺乏驗證的游戲程序
盡管大腦是可以訓練的，但關鍵的問題是，你要找到正確的方向。這就意味著對每個訓練大腦的程序都需要評定其價值。
然而，雖然絕大多數公司都宣揚他們的產品如何能通過提供訓練來改善大腦本身，但現在對大腦訓練程序所做試驗的規模都比較小，而且沒有相當的對照，也沒有在嚴格的條件下通過恰當的臨床試驗而獲得結果。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的神經學家邁克·墨澤尼奇說，“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含糊區域。這里有很好的研究卻沒有足夠多的對照試驗；有很多基礎水平的研究，卻沒有出現過硬的金標準水平。”墨澤尼奇經營著一家叫做Posit Science的公司，他們研制出一個叫做“健腦”的游戲程序。
由路莫斯實驗室創造的Lumosity就是這樣的一個典型例子。根據這個公司的首席科學家邁克·斯堪龍的說法，這些大腦訓練項目是根據心理學實驗和認知神經科學的文獻改編的。公司自己的實驗顯示，30個訓練課程對一組視覺注意力和工作記憶的標準試驗產生了顯著的改進作用。實驗結果聽上去讓人印象深刻，但是，實際上這個實驗只有14人參加，對照組只有8人，而且這些研究成果并沒有在同行評審的雜志上發表。
這并不是說Lumosity沒有作用，或該實驗設計得不好。無疑，這個游戲很好玩，而且經過練習你會越玩越好。但這并不表明Lumosity是能訓練更聰明大腦的程序，市場上形形色色的益智游戲也是一樣，在作用得到檢驗之前，它們僅僅是游戲而已。
2006年，墨澤尼奇和同事發表了他們一個大型試驗的結果。他們用售價395美元的Posit公司的“健腦程序”對182名老人做試驗，結果，訓練組和觀看DVD進行安慰訓練的對照組相比，在記憶力測驗中的成績顯著提高，過了三個月之后，這種改善作用依然存在。
去年，Posit公司發表了另外一個實驗的初步成果。這個試驗有524名65歲以上的老人參加，實驗顯示，大腦訓練顯著地改善了信息加工速度和記憶力。而且3/4的參與者訴說他們注意到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的改善，墨澤尼奇說：單獨提高記憶力一項，就相當于讓人年輕了11.2歲。這是迄今為止在可以買到的市售大腦訓練軟件中所做的最大試驗——但顯然，與現代醫學對一般化學藥物的有效性對比試驗相比，其規模依然遠遠不夠。
對于研制和銷售這些軟件的公司而言，目前還沒有激勵他們進行適宜實驗的動機。要知道做一個對照試驗將耗資200萬美元，很少有公司愿意出錢做這種冤大頭。因為在任何情況下，大腦訓練軟件在允許出售之前，都不需要由像FDA(美國藥監局)這樣的單位出示產品功效的科學證據和批準，也不會因為缺少臨床數據而成為其商業成功的障礙。
科林伯格認為，消費者應該有更多疑問。“我很奇怪，人們并不在乎科學，沒有人詢問這些研究的證據。”
“奇跡治療”
不管大腦訓練能不能將一個智力不高的人變成一個智力過人的英雄，但是，這些訓練對一些諸如精神分裂癥、抑郁癥等精神疾病，卻似乎有奇跡般的療效。
這個領域最先進的研究是由Posit Science公司針對精神分裂癥上所做的。在過去的3年中，墨澤尼奇做了兩個強化的大腦訓練試驗。現在試驗還在繼續，墨澤尼奇說，迄今的實驗結果非常鼓舞人。精神分裂癥的一個關鍵缺陷就是嚴重的記憶、注意力和決策功能失調。大腦訓練能將這些功能重新恢復到接近正常水平。墨澤尼奇說：“沒有藥物可以做到這一點。”
墨澤尼奇還說，他已經獲得了肯定的治療抑郁癥、強迫癥的早期成功經驗，而且利用這種訓練，可以阻止顯示出早期精神分裂癥跡象的病人的病情發展。他說：“這是一種比用化學藥物調節大腦的辦法更好的策略。這是讓大腦自己挑選出自己的方向。當然，這只是推測，不過，我認為神經和精神疾病最終將會走向大腦矯正的方向。”
也許，這才是大腦訓練的巨大影響之所在，即并不為健腦，而是可以作為嚴重精神問題和大腦損傷病人的治療方法。科林伯格也看到了用大腦訓練作為治療手段的威力。他的公司CogMed正在出售一種針對孩子多動癥和其他注意力問題的電腦基礎訓練程序。他認為，這種方法很有希望，但是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說：“在19世紀，大腦訓練屬于內科學，現在，我們需要找出它發生作用的特定條件。”
值得指出的是，還沒有任何研究顯示出大腦訓練能使認知能力變差。而且，只要不是希望一夜之間培養出過目不忘的好記性或超級快速反應能力，我們至少可以在空閑時，比如下雨天或坐火車時玩這種好玩的健腦游戲。牛津大學的蘇珊·格林菲爾德說：“這就像戒煙和慢跑可能會減少患癌癥的風險一樣，鼓勵你這樣做，但是卻不能擔保你不得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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