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軍:這確實是暨大精神的一個重要的方面。海外和港澳臺學生確實有一些新的觀念,一些新的思想,暨大的學生的確是非常活躍的,熱心各種社會活動,跟國內的學生不一樣。像來自港澳臺的學生,受儒家文化尊師重教影響特別大,他們對老師的尊重是不一樣的。臺灣學生你看得出是發自內心地尊敬,只要你給他上過課,你就是他的老師。老師來上課,一進教室全體起立,一下課馬上有人去擦黑板,能給老師擦黑板是一個光榮。內地也尊重老師,但他們不會把給老師擦黑板當成光榮,“文化大革命”把傳統的東西“破”得太多。
記者:“僑”這個概念,是怎么影響暨大的?
胡軍:當初創辦暨大,是為了解決僑生就學機會問題,所謂“宏教澤而系僑情”,他們在海外受欺辱受欺壓,沒有就學機會,祖國給它辦這個學校,就是給他們機會。時代變了,他們要的不是機會,而是高質量的教育,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轉變。
僑生也不再是暨大的專利,別的學校也在招僑生。教師中“海歸”也不是很多了,原來廣東老師比較多,后來年輕一代的廣東老師都去政府、企業,更多的來自內地,尤其是北方。在這種大背景下,我覺得暨大更應該多考慮教學質量和共同的教育規律。
記者:現在暨大的特色是什么?怎樣能讓人報考暨大,而不是其他學校?
胡軍:暨大“僑”的特色肯定還是有,目前我們有1.2萬多來自港澳臺和海外的學生。
長期以來,暨大的品牌效應在海外影響很大,僑生都知道暨大。我們獨特的辦學方法,是比較適應海外同學需求的;還有地理環境,包括氣候、飲食、語言,都跟僑生的習慣比較貼近。僑生很現實,去北大天寒地凍,未必愿意。當時決定在廣州復辦,靠著港澳,也是有它的道理。
另外他讀其他學校,比如他讀北大,讀中大,他成了“少數民族”,只是少數人,來到暨南大學,他感到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專門為他設置,他的原有生活在這里是一種常態。
1936年暨大開設了海外僑民師資班,專門發展海外的師資,學校去年開辦的海外華人教育系,可以說是國內第一個向海外培養這方面人才的本科專業。我們還是國家漢辦的基地,這個是暨大獨特的。海外,特別是東南亞這塊,有很多華人企業和華文學校,他們的人才與師資很缺乏,在暨大學成以后,一是容易就業,二是能夠學很多東西。
我們的中文教材也是很獨特的,北美地區華人中小學華人教育教材都是暨大編的,這些教材發行了200萬冊。
記者:暨大還有一個特色,重視人文、重視商科,對技術方面不會太投入,這也將延續下去嗎?
胡軍:不會,這個我要強調,所謂有所為有所不為。現在凡是能夠做起來的,我一樣做,包括理工醫的。我希望暨大是綜合性大學,1949年,僑生都跑光了,你是不是不用辦大學了?所以你要堅持暨大的特色,一定是高質量的大學,一定是綜合性的大學,因為你最后不是一個名牌大學,不是一個有吸引力的大學,肯定辦不下去。我會突出學科特色,在教育上突出我的特色,質量提高帶來名氣提升,這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我們生存的根本。
記者:今年8月你主持“百年校慶———尋根之旅”,去了南京、上海、建陽,看了當年暨大的舊址,尋到了什么根?
胡軍:“尋根之旅”是老校長在位時候的愿望,一直沒有實現,這次去是想把支離破碎的歷史穿起來。我們見到很多老校友,他們是我們的長輩,看到我們去非常高興,有些甚至激動地哭了。有一個廈門老校友,親自去挑校慶的賀禮,他腿腳不方便,是搭車去的,一定要在我們走之前送給我。老華僑們的愛國、愛校精神是非常感人的,這么多年了,他們都是自己主動籌錢建紀念碑。聽他們講當年的故事,可以勾勒出一個比較完整、清晰的百年老校圖畫。
中國高等教育史上沒有一所高校像暨大這樣經歷三落三起,民族命運和學校命運如此緊密地聯系在一起。我最深的感覺就是,這么一個學校太不容易了。作為暨大一員,你有一種責任感和壓力。回看暨大歷史,名師云集,可以說現在暨大的名師不如當年,這么一個大學今后要發展,要靠有名的大師,優秀的師資隊伍,怎么能更進一步發展,對我來說壓力比較大,任務很重。
來源:《南方周末》;記者:萬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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