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丹

　　江西汛情告急。21日江西全省26條河流超警,撫河、信江等河流發生超歷史紀錄的特大洪水,撫河干流右岸唱凱堤發生決口。當日晚,央視主持人邱啟明連線江西防總辦公室副主任平其俊,詢問汛情和下游群眾轉移情況。這位官員在強調唱凱堤歷史上曾多次決口后,便開始介紹省領導、國家防總、水利部等上級的“重要指示”,被主持人兩次打斷官員的套話,直言官員做事是“應該的”。視頻時間雖然不長,但圍觀民眾卻熱情高漲。

　　平其俊面對緊急連線不慍不火的平緩語氣,與大災環境之下官員們應有的急切、緊張情緒形成巨大的反差。現場主持人幾乎都聲嘶力竭地向外界傳達著災情,但當地父母官面對災難在鏡頭前卻娓娓道來,如同訴說著別人的故事,事不關己,更重要的是,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曾經接收的“重要指示”。要說民眾生氣,自然是應該的,但只揪平其俊一個人的小辮子似乎就不太厚道了,他不過是蕓蕓官員中極其平凡的一個,上有大的,下有小的,遵循的不過是最基本的“官場禮儀”———恰逢中央級媒體采訪,哪能光顧著自己一個人邀功呢,萬一上面的領導怪罪下來怎么辦?一溜子人說個遍總沒有錯了吧,自以為左右逢源,沒想到卻把自己推向了輿論的風口浪尖,“現在壓力很大”。

　　整治會風文風的方法、政策、規定,從中央到地方,可謂數不勝數,各地也不厭其煩地繼續炒冷飯,然而,這種根深蒂固的習氣還是一不小心就露餡了。河南許昌市魏都區區委副書記紀某上臺作書面檢討,未幾即被許昌市委書記毛萬春打斷:“你的發言都是空話,我看過了,你不要再念了,你下去吧。”榆林市一名財政局副局長在座談會上被市長李金柱直斥:“我不需要你講大道理,要務實!一問三不知,老百姓白養活了你!”上級的屢屢呵斥讓民眾有大快人心之感,所以每每這種新聞總能占據重要的位置,但呵斥過后一切如常。講成績,形勢一片大好；講不足,一些地方有待完善,總是在春暖花開,秋高氣爽的時候,開著“成功的大會,勝利的大會”。工作干得好,是領導英明決策,下面真抓實干,工作上出現失誤,是對困難估計不足；遇到問題,我們開會研究下。

　　事實上,這樣被領導轟下臺、被主持人打斷說話的幾率是非常小的。很多領導本人講話時就廢話連篇,怎會訓斥效仿自己講話的下級?一些主持人根本不敢得罪官員,又怎會對著他們直言“應該的”呢?然而,我們想要徹底扭轉這股八股風氣,這種不費腦袋思考的說話德性,需要的正是這種上級對下級、由外至內的強力阻攔,對其醍醐灌頂,如果官員們身陷其中早已久處鮑魚之肆不聞其臭,那么民眾、傳媒自然愿意擔起這一職責,關鍵在于各地是否有這樣的魄力打開一扇監督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