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網近日發表長篇新聞調查,證實前段時間引起輿論熱議的一條新聞———“權威部門調查報告顯示,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系以訛傳訛。國務院研究室、中央黨校研究室等部門紛紛辟謠,稱從未發布過上述調查報告和數據,這組假數據兩年前在網上炒作過,最早來自海外一家刊物(8月6日《春城晚報》)。
對于上述虛假數據的“以訛傳訛”,最初撰寫新聞報道的記者未能識“訛”,應當負主要責任,其他轉載該報道的媒體、網站,以及引用虛假數據寫文章的作者,雖然起到了“傳訛”的作用,也只應負次要責任或應予免責。弄清假新聞何以出籠固然重要,同樣重要的是,還應當考察假新聞為何能夠讓許多人信以為真。
一方面,由于記者在新聞中交代,“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的數據來自國務院研究室等部門發布的調查報告,讓人覺得其權威性不容懷疑。另一方面,如傳播學專家所言,一個真假不明的數據之所以被廣為認可,形成共振,是因為社會上有大量類似事件的邏輯積累,傳播學稱之為“刻板印象”(8月5日人民網)。當人們讀到“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的新聞時,會立即聯系到社會上有關“高干子女做大生意發大財”的信息和議論,并啟動由這些信息和議論形成的邏輯積累,從而產生“超級富豪絕大多數都是高干子女”的“刻板印象”。至此,人們很自然就對“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之說深信不疑。
以上分析并非要為人們的“輕信”開脫,而是要認真探究,許多人幾乎無條件地相信“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的新聞,這種“輕信”到底反映了什么樣的“心理期待”。有關方面只是從反面辟謠,卻不從正面發布權威數據,相當于只是嚴正聲明,高干子女在超億元富豪人數中所占比例絕不是91%,卻“打死也不說”這個比例究竟是多少,難怪這個比例越來越神秘莫測,難怪許多人要感嘆“你不辟謠我還明白,你越辟謠我越糊涂了”。
無論是作為新聞還是作為假新聞,“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能夠引起輿論熱議,大約也算得上一種特殊的“國情”了。如果在一個法治完備、政府信息公開全面徹底的國家,按照官員財產申報公開制度的要求,各級官員包括國家元首、政府首腦這樣的高官,不但要申報和公開自己的薪金收入,還要公開自己的房產、存款、投資收益等財產狀況,以及配偶、子女的從業及財產狀況,那么,高干子女群體中有多少人在做大生意,他們每年下來掙了多少錢,原本就是人人得而知之的公共信息,完全用不著新聞記者像刺探“敵情”那樣去搜集數據、統計比例。若干年之后,等到中國也全面實行了官員財產申報公開制度,再回頭來看今天的“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的假新聞,以及公眾由此產生的種種激憤、疑惑與焦慮,不知道人們會有何感想。
“高干子女占超億元富豪人數91%”的確是一條假新聞,但切不可因此而一笑了之。不妨對它進行一番正面解讀,從中或許能夠看到,今后推行官員財產申報公開制度的著力點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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