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這個題目，是感觸一條新聞。11月18日晚，江西都昌縣土塘鎮中學發生一起學生擁擠踩踏事件，導致6名學生死亡，39名學生受傷，其中11名傷勢較重。(《京華時報》11月20日)
以“學生踩踏事件”為關鍵詞，在百度上搜索一下，可以得到5萬多個相關頁面。不難發現，類似都昌縣土塘鎮中學這樣的學生踩踏事件，實際上是近年來一個在各地時有發生的普遍性事件。如去年10月25日發生在四川通江廣納鎮中心小學的踩踏事件，同樣是學生下晚自習、同樣也是因為下樓擁擠引發踩踏，最終造成8人死亡，45人受傷。
面對上述一起起令人觸目驚心、痛心疾首的學生踩踏悲劇，從校舍環境、建筑結構這些硬件方面反思、檢討原因，當然是應該和必要的，事實上，當地管理部門事后主要也是這么做的。不過，在筆者看來，這些悲劇之所以釀成，諸如“學生如何學會走路”這樣的“軟件”，或許才是更值得檢討、深省的方面。
確實，單純從生理功能、自然發育的角度看，對于一個四肢健全的人來說，走路無須學校專門教育——進學堂之前，有幾個孩子是不會走路的？但是，尋常無奇的校園行走、上學放學過程一再釀出驚天命案的事實，無疑又提醒我們，如何走路——如何在人群社會中走路，其實并不是一個可以無師自通、無須教育的行為。至少，今天的許多孩子在很大程度上并沒有真正學會。
這也就是說，如何走路，并不是一個僅僅與個人身體發育有關的生理、自然問題，更是一個涉及心理成長、理性成熟，如何把握和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的人倫關系，關乎行為倫理、文明素養的社會問題、教育問題。比如，在人際行止中，應當建立和遵循怎樣的與他人相互協調的秩序規則，而當出現沖突、矛盾時，又應當如何盡量降低和避免風險、保持和維護必要的行為理性等等。
顯然，如果我們承認這樣一些規則意識、行為倫理，均是一個社會人在生活行止、做人過程中必備的文明素質，并且教育尤其學校教育正是賦予公民這種文明素質的基本場所的話，那么，就不得不指出，踩踏事件的頻發，暴露出素質教育的不彰和淪落。它表明，當前我們的學校、我們的教育，并沒有賦予，甚至沒有打算賦予孩子們生活所必須的種種生活素質。至于我們的學校和教育部門，都在忙些什么，答案不言自明。這正如有論者曾尖銳指出的，當前中國的教育，教育學生的只是如何做題，而不是如何做人做事。
謂予不信，請看都昌學生踩踏事件中的這樣兩個細節：其一，據了解，18日晚，初一學生本是沒有晚自習的，但由于“初三年級中考，為了不讓其他學生在學校玩耍影響考試，學校就讓本該休息的初一年級學生晚上全部到校上課”；其二，罹難學生之一、12歲的曹劍留給父親的最后一句話是：“今年我考得不好，但請您放心，下次我一定會給您爭口氣”。
小曹劍是再也沒有機會考好了，但不僅需要考好、更需要多方面人生素質培養的孩子還有很多，而我們的教育何時能真正給予他們這樣的素質——比如至少教會他們如何走路呢？
(來源：中國青年報；作者：張貴峰)
